第6章 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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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委、组织部、纪委、政法委、法院,都由您一人做主了?”
张青阳哂笑说:“嘿,我才一个月没去大院上班,想不到昌宇副县长您,竟一人身兼数职,失敬失敬。”
说着话,他还抱拳拱了拱手,“我还是参加工作年头短,着实孤陋寡闻,烦请您见谅。”
文昌宇被张青阳这幅混不吝的样子,气得牙根发痒,“事已至此,你还有心思跟我扯皮,张青阳你这心理素质不错,很不错!”
“文副县长谬赞,难道我说得不是事实?”张青阳浑然不惧:“一天没收到开除党籍和公职的红头文件,我依旧是公职人员,哪怕作为一个普通群众,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人关进监狱,司法流程都不会同意。”
“就算县里一路绿灯,市里、省里呢?况且还有最高法!”
眼见文昌宇眼角越眯越深,张青阳依旧自顾自的说:“就算我进去了,能判几年?没有我出来的时候?出来以后我就不会上访?敢问文副县长,您们会不顾自己的前途,做出什么不顾法理的事情,让我这个小人物消失吗!?”
“张青阳,你别冥顽不灵!现在确实判不了你,但若是去拘留所待几天呢?就算闹到部里去,都没人怕和你打这个嘴官司。”
张青阳无言,事实的确如此,单就程序正确这四个字,足够立于不败之地。
自古权斗,都是手段尽出。
眼下来看,他们是笃定了,只要打开自己这一突破口,王书记还有赵书记,包括站在他们背后的人,都会受到系列影响,与之相比,自己确实是个极好拿捏的小人物。
见张青阳没有言语,文昌宇笑了,温醇说道:“青阳你是个聪明人,更是咱们湖山县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前途大好,没有必要因为别人,耽搁了自己。”
“昌宇县长,我还有一个事儿想不明白。”
听他改了称呼,文昌宇多了几分真笑,“你说。”
“王洪峰书记,包括赵书记,已经近乎走到终点了,省纪委也已盖棺定论,你们为什么还追着不放?”
文昌宇脸色一凛,“这话我不懂什么意思。”
“感谢昌宇县长解惑。”
“我可什么都没说。”文昌宇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纸笔:“好好想想吧,你的态度,决定了国良主任能不能出具书面谅解。”
“青阳啊,我多说一句,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家人想想,你是你们家的希望,没了你,你母亲,你姐姐,她们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您有烟吗?”
文昌宇脸色稍缓:“还剩半包,等你证明自己没有问题以后,老哥单独做东请你喝酒。”
“提前谢过。”
眼见对方走出房间,张青阳轻轻吁出一口气,点上烟,陷入沉思:
‘现在可以确定的有两点,一是斗争绝不是局限在襄平这一市之地;二是所有人都共识,我是打破内部壁垒的突破口。’
‘同样,摆在我面前,也有两条路,同流合污然后转换标签,不过所谓的重用就不要想了,没人会彻底接纳出卖恩主的人;另一条还是咬紧牙关,赌他们不敢做得太过,不论如何,我都是科级干部,双开也要合理,单单盗窃这一条,是不是有些单薄,可......他们万一还有别的手段呢?’
张青阳续上一支烟,他不敢去赌,自己不是没有万不得已的底牌,若是这点事情就赌上所有的前程,还有母亲跟姐姐的依仗,对谁都不负责任。
“老爷子该得意喽。”
他捻灭第二支烟,喊来守在门口的民警,让他去找下王德贵,仅过了五六分钟,王所长就出现在了张青阳的单间里。
“张科长,文县长走的时候说,让我把你的供词亲自送去,您是写完了?”
王德贵的神色有些复杂,眼下看,这位曾经的县委头号红人,已经彻底失了势,可不知为何,自己却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哪怕一丝慌乱。
这般镇定的姿态,让他不敢做得太过,依然保持明面上的客气。
“王所,我哪有那么快就写完?”
张青阳同样客气:“我是想着,能不能跟家里打一个电话,让我妈给我准备些东西,万一文县不满意,非要据我,我也不至于丁点准备没有。”
王德贵脸色犯难:“您别为难我,要是吃的、喝的,我都有办法帮你搞定,可是让你联系外面,被文县长知道了,我......”
“王所长,还记着振华书记吧?这位县政法系统的老领导,现在可是枫林县的代县长。”
“我跟您来这儿以前,郑玉林对我什么态度,您也瞧见了。县官不如现管没错,但您觉着,昌宇县长会为了您,跟这二位顶牛吗?况且王洪峰书记现在在农林厅,万一哪天他回到襄平了呢,咱们都是混体制的,最怕的就是个万一,不是吗?”
“这......”
王德贵作为一个退伍转业进公安队伍中的干部,靠着这些年的兢兢业业才走到如今位置,哪怕他再怎么不善钻营,依旧有着自己的一套准则。
他必须承认,张青阳说得很对,但是,万一文县长知道,自己又该怎么办?
“五分钟,只用五分钟就够!”见对方意动,张青阳赶忙说:“王所,我保证这五分钟不会让你后悔,就算事后文县长知道了,我也有办法给你摘出来。”
王德贵咬牙:“三分钟,不能再多了,张科长请你见谅。”
“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但愿如此吧。”王德贵吁出一口气,眼神示意张青阳跟上自己,边走边说:“张科长,你这块交代的细节不太清楚,你得给我好好回忆。”
张青阳从旁配合:“王所说得是,我这就当你面重写一遍,麻烦你指导。”
二人就这么走进了所长办公室,王德贵小心把门合上后,再次嘱咐:“张科长,你快些。”
“明白。”
点着头,张青阳拿起电话,在王德贵哑然的注视下,拨了一串010-1打头的号码。
“你好,这里是南海疗养院,您有什么事儿?”接线员严谨又不失礼貌问。
“我叫张青阳,帮我转2号院内线,找吴忠言。”
“稍等。”
大概半分钟,听筒中传来一阵爽朗笑声:“是青阳吗?你能打电话过来,还真不容易。”
“吴叔叔好。”张青阳问好过后,就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吴叔叔,最好别让老爷子知道,不然......”
“害怕我知道,还往家里打什么电话!”
隔着听筒,张青阳都听出了老爷子的不满,也没解释什么,转而道:“这会儿没午休,老爷子身体还算不错啊。”
“还是不愿意叫声爷爷?等着吧,我亲自问问闻世坤怎么回事儿,怎么当管的安东省!”
说完,没等张青阳再说什么,听筒中就传出了阵阵忙音......
“捅破天了。”
张青阳抚额苦笑,他保证,他的本意,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安然离开这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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