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水上谜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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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的湄公河笼罩在乳白色的雾气中,林夏蹲在阿伦的备用小船上,手指轻抚铜哨表面的纹路。三天了,顾川依然杳无音信,而阿伦的状态时好时坏,她必须独自行动。
"蓝色房子...西侧水下入口..."阿伦的独眼在晨光中浑浊不清,他指着远处一片半沉没的竹屋群,"记住...避开压力板..."
林夏点点头,检查装备:匕首、防水手电、从阿伦那里搞来的老旧手枪,以及最重要的——陈医生的黄铜钥匙。她将铜哨挂在脖子上,藏进衣领,检查防水携行包的密封,以确保万无一失。
"如果太阳到那个位置我还没回来,"她指向天空某个点,"你就离开,按计划联系李楠。"
阿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递给她一个小型氧气袋:"最多支撑五分钟。小心水鬼...他们真的存在..."
林夏滑入水中,冰凉的河水立刻浸透了衣服。她咬住呼吸器,向废弃的水上村庄游去。能见度极低,浑浊的水中只有模糊的光影,各种杂物悬浮在水中——断裂的绳索、腐烂的渔网、甚至还有生锈的武器。
靠近目标建筑时,她看到了阿伦警告的压力板——细线连着的水下铃铛,任何触碰都会发出警报。林夏小心地绕过去,找到西侧墙基下的缺口,木头已经腐朽,轻轻一推就开了个口子。
里面一片漆黑,手电筒的光束照出一条狭窄的水下通道,尽头似乎有向上的空间。氧气袋的指针已经进入红色的区域,肺部开始灼烧般疼痛,她拼命划水,在最后一刻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
这是一个半淹在水中的地窖,天花板低得几乎碰到头。林夏爬上一块相对干燥的平台,拧干衣服上的水。手电筒照亮了四周——墙上钉着发霉的地图,角落里堆着生锈的铁箱,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死亡的气息。
中央蓝色房子下的地窖...阿伦的话在脑海中回响。林夏小心地探索着,避开地上的可疑凸起,最里面的角落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金属柜,上面赫然是一把黄铜锁。
钥匙插入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最终转动了,柜门打开,露出一个防水包裹。林夏颤抖着双手解开它——里面是一本皮质笔记本,封面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特殊账目,2006-2008"。
翻开第一页,她的血液瞬间凝固。上面详细记录了数十笔交易,金额大得惊人,收款人一栏赫然写着"赵立民部长",旁边还有指纹和签名。这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公安部副部长!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夏猛地转身,手电筒照出一个持枪男子的轮廓——不是当地人,穿着战术装备,普通话标准得近乎刻板。
"别动。"男人向前一步,脸暴露在光线中——四十多岁,右颊有一道疤,"把账本给我。"
林夏的大脑飞速运转,对方知道账本的存在,但不是桑坤的人...是"老板"派来的!
"你是谁?"她拖延时间,手悄悄移向腰间的枪。
"赵部长的清洁工。"男人冷笑,"专门清理你们这样的垃圾。"
林夏突然扑向侧面,同时拔出手枪。两声枪响几乎同时爆发,子弹擦着她的耳朵飞过,而她则意外地打中了男人的肩膀。对方咒骂一声,暂时退到掩体后。
地窖只有一个出口——水下通道,但男人显然知道这点,正挡在那条路前。林夏快速翻动账本,寻找任何能作为证据的信息。就在这时,一张照片从最后一页滑落——父亲和顾卫东的合影,背面写着"证据在音乐停止的地方"。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连续打在身前的木箱上,林夏趁间隙翻滚到另一个木箱旁,同时顺手开了一枪。现在她需要另一条出路...
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木板被移开的声音。一道光柱从上方照下来,伴随着一个低沉的男声:"林夏?"
陌生的声音,却莫名熟悉。林夏来不及思考,上方的人已经扔下绳索:"快上来!"
没有选择,她抓住绳索,在陌生人的掩护下爬出地窖。刚站稳,就听到水下通道传来溅水声——追兵跟上来了!
"走!"陌生人拉着她跑过摇摇欲坠的竹桥,来到村庄外围。
直到确认暂时安全,林夏才看清救命恩人的样子——中等身材,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和她自己的如此相似。
"你是谁?"她警惕地问,手没有离开武器。
陌生人缓缓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依然坚毅的脸:"好久不见,小夏。"
世界仿佛在脚下崩塌,这张脸,她只在照片上见过衰老的版本,十年...整整十年没见的...
"爸...?"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的。
林卫国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又变得警觉:"没时间叙旧,赵立民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账本和录音呢?"
林夏下意识护住携行包:"你怎么知道录音?"
"因为那是我和卫东一起藏的。"父亲快速检查着周围,"铜哨是钥匙,只有特定的旋律能触发机关。我教你的那首儿歌,记得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六岁那年,父亲握着她的手,教她吹一首简单的旋律:"这是我们的秘密信号,小夏。无论在哪里,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爸爸在想你。"
"这些年...你一直在..."
"保护你,"林卫国的嘴角微微扬起,但声音低沉,"从远处。直到一个月前,我发现你卷入了这个案子...就像命运的安排。"
远处传来引擎声和喊叫声。林卫国拉着女儿躲进一间半倒塌的屋子:"听着,赵立民不只是保护伞,他是整个贩毒网络的实际控制人,李剑锋只是他的白手套。"
"公安部副部长?这怎么可能—"
"二十年前,他在云南任职时就开始了。"父亲打断她,"顾卫东发现了证据,所以…我被迫转入更深的地下,继续搜集证据。"
林夏突然想起什么:"顾川...他知道吗?"
"不知道。保密是卧底的第一准则。"林卫国苦笑,"直到三天前我在河边看到你们...才知道他儿子也卷了进来。"
"三天前?那是你在吹哨子?"
父亲点点头:"我想警告你们离开,但已经晚了。顾川引开追兵时,我本想帮忙,但他动作太快...我失去了他的踪迹。"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连父亲都找不到顾川...
"现在怎么办?"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账本和录音是关键,但还不够。"林卫国从怀里掏出一个移动存储器,"这是我这些年搜集的资料,加上你们手里的,应该能钉死赵立民。必须有人活着带回去。"
"我们一起走!"
"不行!"父亲的眼神坚定,"我得去找顾川。赵立民的人如果抓到他,那一定会关在湄公河上游的一个据点,并把他也变成'水鬼',所以我必须去确认..."
"水鬼?"
"毒品控制的杀手。"林卫国的表情变得痛苦,"他们给俘虏注射一种特殊混合物,抹去记忆,只留下服从...李剑锋的得意之作。"
林夏想起阿伦的精神状态,胃部一阵绞痛,顾川绝不能变成那样!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父亲罕见地提高了声音,"你妈妈临终前让我发誓保护你。现在,带着证据回国,找这个人。"他塞给她一张名片,"新华社记者王立强,他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
引擎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犬吠。林卫国探头看了一眼,脸色骤变:"他们会放火烧村的!快走,南侧还有一条水路!"
"那你呢?"
"我去找顾川。"父亲的眼神不容反驳,"这是我和卫东之间未完成的事。"
林夏想反对,但浓烟已经开始弥漫。父亲拉着她穿过燃烧的村庄,来到一处隐蔽的小码头,那里系着一条摩托艇,钥匙还插在上面。
"沿河向下,二十公里有个检查站,假装是游客。"林卫国快速交代,"然后去清迈,从那里飞回国。"
"爸..."林夏的声音哽咽,"我不能再失去你..."
林卫国捧住女儿的脸,十年来第一次:"小夏,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为你骄傲。现在,走吧!"
他猛地推摩托艇入水,林夏不得不启动引擎。就在她调转方向时,看到父亲已经转身冲向火海,背影挺拔如松,就像记忆中的那样。
泪水模糊了视线,林夏咬紧牙关加速,风吹散烟雾的瞬间,她看到对岸阿伦的小船正在燃烧,几个黑影围在小船附近的岸边...
不!阿伦曾提到过证据是加密的,只有他知道!林夏调转方向,向对岸冲去。她必须救出阿伦,必须完成这个任务——为了顾川,为了父亲,为了所有被这个黑暗网络摧毁的人。
摩托艇划破水面,冲向燃烧的船只和未知的危险。林夏一只手控制方向,另一只手紧紧握了下胸前的铜哨,这一次,她不会再逃避,不会再让任何人替她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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