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西门恶斗黄泥岗 焦挺拜服孙中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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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声音?”
马车中,正披着大氅酣睡的孙和只听外面一声高喝有贼了,心里顿时一慌,便从车门中撩起帘子,伸出头来。
“老爷,祸事了,祸事了!”
刚才还在向火的家奴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手里刨土,脚下蹬地,黄狗也似跑将过来,伸手按住孙和车帮。
“这黄泥冈上,果有强人!西门老爷武艺高强,现已与他斗起来了!”
孙和一听,顿觉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张黄净面皮欻拉啦一声白如雪练。
“真真真,真有强人?”
街面上都传黄泥岗上有强人,勾结那大名府提辖青面兽杨志,在岗上放翻了提着担子上京去的十几个军健,将一共壹拾万贯金珠宝贝尽数收走。
那孙和平素里只当是玩笑,他所在地界地面一向安静。
阳谷知县又是个松和软绵的老实官,一县之内并无好人被逼成强梁。
他每次出走,身边都是军健相跟,大叉叉摆开架势,手中又无值钱物事,自无劫匪相跟。
此时却因提前押着桃儿先走,贪黑在这黄泥冈上休宿,不想竞遇到这般事情!
“这,这可怎生是好!
多喜儿,可去报官么?”
孙和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听匪字早就软了半边身子,现在又听得手中有刀,更是另半边也酥了。
握着车梁稳住身形,开口问向一旁的家奴。
多喜儿只把头来摇,苦笑连声。
“我的爷,这月黑风高的,就算到了城池下,也不得进城啊!”
孙和只得哆哆嗦嗦抬起头看去,望着西门庆与那人交战。
心中期盼自己这新到的便宜师弟武艺超群,一口钢刀将这强人斩于刀下。
“锵!锵!”
只说西门庆与那泼汉子两把朴刀相撞,火星四溅。
西门庆只觉好大一股臂力从这朴刀上传来,心中惊疑不定。
却趁着火光往那汉子脸上望去,只见那汉一张紫棠色面皮,太阳穴暴突,一双耳朵馄饨也似的蜷着,身高体长,魁梧庄严。
西门庆暗道好一条大汉,这般人物竞在此落草,若不是我休息的好,定敌他不过。
手里朴刀一卷,使个撞刀法,刀杆撞开汉子,一声高喝。
“兀那汉子,你是何人?”
却不想那汉子并不搭话,只是一声怒吼:“洒家是你爷爷!”便倒提朴刀,又劈砍了上来。
西门庆没奈何,只得再欺身而上,与其战作一团。
两把朴刀上下翻飞,火星迸射,宛如张飞战吕布,好似大圣斗二郎。
但见那西门庆:
头戴攒花范阳笠,身穿团花紫罗袍;
尖刀翻雪欺霜刃,恶气冲天赛鬼枭。
两下里刀锋相撞,迸出点点火星。
那西门庆自小学得枪棒在身,虽不算精炼,却也有些自得。
平素里武艺不显,只是因为他好寻花问柳,折腾的一身先天的元阳都散了。
自那仙界回来,他虽也和妻妾欢喜,但一妻一妾都是心疼他的,不要他花干了力气。
平素里又多有好酒好饭进补,这些日子枪棒重拾得起来,竞有些本事。
今日又行走一路,一身的筋骨都活动开了,正是精神时刻。
而那汉子一口朴刀虽上门一刀兜头便砍,一刀下来颇有些力气,却没些长性。
一口朴刀虽势大力沉,却没甚刀法,只是胡劈乱砍,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
与西门庆斗刀多时,西门庆只觉得手中接刀速度愈发缓慢,见那汉子面上带汗,心中便想到:这汉子定不得长久,我且速速斗败了他,涨涨精神。
手里便使出从枪棒教头那学得的花刀法,几道刀光闪过,西门庆暗地里抽出腿来,往那汉子小腹一点。
这般阴毒手法,乃是西门庆自那酒肆间泼皮打架处学来,江湖之人颇为不齿,却殊为好用。
只听砰的一声,那条大汉便啊呀一声,吃痛躺在地上,手里朴刀丢在一旁。
西门庆先去拾了汉子的朴刀,来到汉子身边,钢刀插在地上,抽出腰刀来,拦在汉子颈边,开口喝问。
“你今是要死,还是要活!”
那汉子捂着小腹哼了一声,头顶青筋暴起。
“老爷自斗不过你,你耍赖赢了洒家,要杀要剐,随你做得!”
西门庆却把刀一按,开口问到。
“我今不杀你,也不剐你,更不把你送官,我便要问你,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黄泥冈上剪径!”
那大汉喘如犁牛,哼了半晌,才青白脸色开口道:
“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焦名挺,定州人士,去时不认得爹,走时不认得娘!”
西门庆暗自点头,心道这般武艺殊为惊人,也算得上一条好汉,看其没个帮手也无个伙计,许不是定定的强人,也许是落难的豪杰。
便把朴刀摘了,放在一旁,自拿着腰刀开口问道。
“你即是定州人士,为何在此黄泥岗剪径,这般两厢足有数百里之遥。”
焦挺哼了一声,面上不服。
“你要杀要剐速速动手,老爷我..”
话刚至此,西门庆只听得焦挺肚中咕噜一声,心下好笑。
心道这汉子原是肚中饥饿,方才与我斗刀斗败,不然我定然斗他不得。
仗着有仙卷护身,便开口问询:“我见你这汉子也不是个久走绿林之人。
你若是说出实情,我自带的有干肉在此,且与你一顿饱饭,送你走便是。
你若不说,我便将你就地捆起,送与当地官兵,是杀是刮,都不与我相干了!”
焦挺闻言抬起头来,紫棠色面皮上带着惊异。
“你这汉子说话可当真?”
西门庆点头:“大丈夫,出口成真,别无二话!”
焦挺便长叹口气,
“我自小与爹爹在定州,家传三代争跤为生。
到我这辈,那定州府有一王大户,独生儿子便偏爱争跤,请的我父去与我斗跤相戏。
那一日我与老夫在他们家中斗跤,却不想他独子看跤时欢喜了些,噎了一块糕饼进嘴,便一命呜呼。
那王大户恼怒,欲将我父子二人收监相拷,我老父与我合计,二人连夜逃出定州,欲南下投奔亲戚,却不想老父身病,路上就折了。”
说到此时,焦挺好大一条汉子,扑簌簌眼泪竞跌落尘埃。
“光剩我一人,花光了盘缠,饿了几日,肚中饥渴,便当了大衣换了这条朴刀,想上这黄泥岗打些盘缠,却不曾想遇见哥哥。”
西门庆闻言也是眉头紧皱,只道此世道艰难,大虫不吃人,人却也要吃人了。
“你说的可当真吗?”
那焦挺闻言,指天发誓道:“我所说若有假处,便叫我死在街头,横尸荒野!”
“端的是条好汉子。
来喜儿!将麻绳过来!”
西门庆赞叹一声,手里一招。
那早在一旁看得分明的来喜顿时应了一句,手里取出麻绳来,走到西门庆身旁。
“大官人,可是要缚了这贼厮上官吗?”
那焦挺闻言顿生焦躁,刚要发作,却被西门庆叫住。
“你这汉子休要发作,我自不会发作你上官。
且叫你得知,我是这阳谷县主簿的师弟,孝序公的门生。
此去便是要给我师长贺寿,你若所言非虚,似你这般草芥儿虫子大小的事情,我自替你躺平。
若是你事不得翻案,我家中也做得遮奢买卖,养你做个院公,你可愿意么!”
那焦挺先是一愣,随后面皮上露出喜色来。
翻身跪地,大好头颅砰砰磕地,咣咣有声。
“如此,便是千恩万谢,也难报哥哥恩情。”
一旁的来喜面上惊诧,大官人这是三言两语,便折服了一条恶汉?
“只因你身躯长大,又有劫情在先,我师兄是读书人,恐你惊吓了他,便叫你缚了手,捆了五花绑,你可愿意?”
西门庆说着,看着地上的焦挺。
焦挺赶紧站起身来,也不顾小腹疼痛了,翻过身来,蹲在地上,将双手背在身后。
“既如此,任凭哥哥绑了去!”
那来喜见西门庆点头,赶紧上去,抹前胸拢二背,将焦挺捆好,这期间焦挺一动不动,极为配合。
见焦挺缚了绳索,西门庆点头,便唤来喜取出干粮来,亲自摸出一张干饼,用火烤热了。
“来,你手脚不便,我自喂你。”
言罢,便将干饼递到焦挺嘴边。
那焦挺饿了数日,早已饥渴难耐,见有食进嘴,哪能忍得,张嘴便咬。
一连吃了七八张饼子,将西门庆带来的肉食吃了个干净,西门庆再要喂时,那焦挺却摇头不吃了。
“可吃饱了吗?”
西门庆是见过能吃的人的,那一顿饭四五斤牛肉二三斤面也下的肚去。
焦挺这般争跤出身的汉子,本就身材长大,此间吃了这些,便让西门庆觉得有些奇怪。
却不想焦挺一摇头:“已有五分肚饱便已足够。”
西门庆笑到:“我在阳谷县开得好大买卖,一年也有千贯钱,不缺你这两口饭吃,若是没吃饱,全吃了也不当事,明日镇前,我自买了新的便是了。”
却不想那焦挺紫棠色面皮呵呵一笑:
“好叫哥哥得知,这麻绳并不憨粗,我若是吃饱了,便有十分力气。
若想挣开,也只是须臾之间。
我生性粗鲁,江湖上给我送个诨号叫‘没面目’恐一时兴起,惹得主簿老爷不兴。”
说罢站起身来,便看向一旁的来喜,躬身道。
“有劳尊管动手。”
那来喜只觉心慌,哪敢应承,只得连连称喏。
“你且在此等候,我去见了师兄,带其来寻你。”
西门庆提起朴刀,便来到马车前。
那孙和见西门庆赢了焦挺,心中本就欢喜,又见他缚了其人,还喂其酒饭,心中更是赞叹。
‘我这师弟是个情深义重的,便是送贼见官,也不耽误其一顿饱饭。
这等宅心仁厚,可不多见。’
见西门庆到了,孙和赶紧下车相迎,面皮带笑。
“四泉使得好刀法!这般恶贼也收拾得!”
西门庆却面色一沉,按住师兄,将其拉走到一旁。
“师兄,此人非是强人,实是情势所逼。”
便将焦挺经历与孙和说了一遍。
那孙和听得西门庆直言,连连点头,最后叹了口气。
他虽不算得清明刚正,却也是个勤政爱民的。
听得有人如此勾结富户,也是无奈。
“那四泉是何想法?”
他看着西门庆,焦挺是西门庆斗败的,他也该听西门庆得了。
“师兄,那焦挺即是被定州赶将出来,无人投奔的,便是无根之草。
我见师兄在阳谷县也没个亲近的吏员,这焦挺一身的好武艺不在小弟之下。
若是所言非虚,以师兄本事,就算不得为其翻案,便改了户籍又有何难?
令其改名换姓,在阳谷县做个小役,捕快也好,差官也罢。
师兄与其也算有再造之恩,其能不为师兄前后驱驰,往来奔走么?
我已缚了焦挺在此,师兄尽可与其松绑,便是第一桩恩情。”
西门庆呵呵一笑,跟孙和开口相告。
孙和闻言顿时思诌起来。
这阳谷县,快壮皂三班衙役中,现今仅有壮班都头定了下来。
那快班皂班的都头都因缺失朝奉名存实亡,俸禄被他与知县老爷二一添作五分了个干净。
这焦挺若是真如西门庆所言,不失为自己一班好助力。
想来便点了点头,拉起西门庆的手,开言赞叹。
“四泉果然文武双全,这般心思,为兄不如也。”
西门庆只是陪着笑:“师兄多日操劳公事,这般江湖上的腌臜勾当,只会污了师兄的惊堂木。”
师兄弟二人便联袂而来,焦挺借着火光一见西门庆身旁之人三缕短赀须,一身青松大领袍子,便知西门庆所言非虚,连忙躬身便拜。
“小人焦挺,浑浊闷愣冲撞了老爷,万死难逃,求老爷恕罪!”
却被孙和伸手拦住,看着焦挺偌大一条长汉。
想到日后这是自己驱使,便心中欢喜,脸上也挂起笑颜。
“无妨,你即是被人冤枉的义士,便是法度不全反被受害,何须向我见礼。
你所陈之事,我兄弟也与我说了。
你便随我等一同上兴仁府去,我年兄年弟中,自有狱案司中人,便饶他与你开了通缉。
来喜,给义士松绑!”
那来喜过来,松了绑绳,西门庆按紧了腰中腰刀,便等在原地,只怕焦挺暴起。
却见那焦挺脱了绳索,双手抱拳唱个肥喏:“既如此,小人当感谢大人再造之恩!”
四人便打马引车,直奔岗外济州府城内而去。
行至冀州城外,四人刚欲通报进城,便听得背后一声高叫。
“中仁兄弟,为何在此啊!”
那孙和一回头,脸上露出惊喜来,啊呀一声。
“你却如何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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