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那位顾大人吗？”

  秦夫人看着女儿，她有多久没见过她这般娇俏依赖的模样？

  自冬狩之后，瑶儿便循规蹈矩，让人挑不出半点不妥。

  她错开女儿的目光，望向院中的桂树，微微侧首，笑道，“今日顾大人过府，母亲方知，顾大人气度卓然，确实出众。”

  母亲点头了？！

  母亲真的接受了......

  不是她白日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秦瑶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紧紧拉着母亲的手，欣喜万分，同时，愧疚和不舍绵延开来。

  “瑶儿还没有回答母亲呢，这亲事，你怎么看？”

  “...瑶儿...瑶儿全凭母亲做主。”秦瑶声音有点哽咽，她竟以为母亲会阻拦，会不顾她的心意......

  她实在太自私，太狭隘了！

  “好。”秦夫人轻拍她的手背。

  “这两年，京中发生了太多事，如今总算安稳下来，母亲一定将瑶儿的亲事办得风风光光。”

  “辛苦母亲了。”秦瑶百感交集。

  说着话便到了主院。

  秦瑶扶母亲坐下，接过琴萝手中的锦盒，“母亲，这套头面是珍宝斋的新品，瑶儿想着母亲会喜欢，母亲试试？”

  “还有这碧萝纱，搭配母亲上次买的翡翠镯子正好。”

  秦夫人打开一看，果然都是自己的喜好，“瑶儿有心了。”

  说了一会儿体己话，秦瑶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夫人……”苏姑姑有些不忍。

  秦夫人抬手止住她的话，看着秦瑶的背影，良久吩咐道，“收起来吧。”

  “是。”苏姑姑将头面和布匹收进箱笼里，知道这些东西夫人是不会用了。

  “夫人，刚才底下人来报，今儿小姐与刘小姐逛街，只是在珍宝斋挑了些首饰，青萝坊买了几匹碧萝纱和雪影纱，在醉香楼用了膳便回府了，不曾遇到什么人。”苏姑姑小心回禀。

  “嗯。”秦夫人轻应了一声。

  瑶儿今日很开心，对她这个母亲更是温情脉脉。

  但，以后的她，应该不愿再想起今日……

  “小姐，要沐浴吗？奴婢让人备水。”琴萝将锦盒放在桌上。

  “待会儿吧。”秦瑶打开锦盒，拿出一副耳饰，坐到镜前比划着。

  “小姐今日真美！”

  “往日里不美吗？”

  “也美，只是奴婢觉得小姐今日特别美，与往常不一样的美。”琴萝眨着圆眼睛，“是因为夫人说的亲事吗？”

  “你……快去备水吧。我要沐浴。”秦瑶红着脸将人推出了里屋。

  四下安安静静，秦瑶望着镜中人熠熠生辉的眼睛，仿佛能听到她砰砰砰的心跳声……

  她小心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这是她将琴萝支开，悄悄买的。

  里面是两支青玉簪，一样的材质，都雕着兰花，一支精美细腻，一支内敛大气。

  他会喜欢吧......

  秦瑶伸手抚着玉簪，忍不住轻笑出声，真好……

  她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大小姐，宫里来人了，夫人请大小姐去一趟前厅。”有小丫鬟匆匆来报。

  秦瑶赶紧收拾妥当，带着琴萝匆匆赶过去。

  “母亲。”秦瑶上前行礼。

  “瑶儿来了。”秦夫人正与一位内侍说话。

  “秦大小姐有礼，陛下明日要去悦岚庄，邀秦大小姐随行伴驾。特命奴才来传话。”

  悦岚庄是皇庄，等闲是进不得的，秦瑶心中一动，“敢问公公，不知同行的还有谁？”

  “这个......奴才只负责来秦府通传，其余不知，不过听说西周使团也会去。”

  “多谢公公。”

  琴萝上前，将几片金叶子塞给小内侍。

  “秦大小姐还请早些安置，明儿一早，宫里的马车会来接大小姐。”小内侍高高兴兴的走了。

  “母亲......”秦瑶想到明日就要见到那个人，有些害羞又兴奋，又有些紧张。

  “明白你皇帝姐姐的意思了？”秦夫人抿唇笑道。

  “明......明白。”秦瑶低着头，耳尖发烫。

  玥儿姐姐还不知道她已经见过顾公子，定是想着在定亲前，让她见上一见。

  母亲的态度这么快转变，应该也有玥儿姐姐的功劳吧。

  她觉得自己好幸福，身边的人都这么为她着想......

  “还不快去准备？”秦夫人笑着，抬手点点她的脑门。

  “女儿这就去。”秦瑶红着脸转身，快步走了两步，又回头。

  “母亲，女儿明日回程时，给母亲带岚山脚下的秋梨糕。”声音里满是喜悦和期待。

  “不用惦记母亲，好好陪陛下，好好玩儿。”秦夫人一愣，笑着摇头。

  秦瑶娇憨一笑，转身跑开了，母亲喜欢，她明日会记得带。

  “夫人......”苏姑姑看着那轻灵的背影心里发闷，大小姐难得这般不庄重。

  “夫人，大小姐不知内情，明日若是......”

  夫人就不怕伤了母女情分？

  “怎么，我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难道会在外头做出有伤国公府颜面之事？”秦夫人垂下眼眸，何况是在陛下面前......

  “夫人为何不直接告诉大小姐，求亲的是西周三皇子？”

  秦夫人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她何尝不想自己的女儿随心顺意，得偿所愿。

  但，她是国公府嫡长女，是府中小辈的榜样，她享了国公府的荣华，便不能将国公府的未来置于不顾。

  这一年多来，她几次想为瑶儿议亲，都作罢。

  初时是因为京中动荡，后来是因为瑶儿的态度，她几乎将时间和精力，都耗在理事和生意，越来越规矩懂事，温驯有礼，也越来越冷静疏离......

  作为母亲，她怎么会不明白不心疼......

  可是，那个人一出现，只是捕风捉影的只言片语，她又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已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下去。

  人只有在离得最近，却摔得最痛的时候，才会知道怕......

  才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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