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岚死后第三十七天，城市下了场黑色的雪。

戴凯站在诊所窗前，看着雪花在玻璃上融化成粘稠的油状物。

马小花左臂的纹身又开始发烫——

每次妖魔能量浓度超标时都这样。

"这玩意儿比天气预报还准。"她咬着绷带给自己换药，肩上的骨刃伤疤泛着青灰色，"检测站怎么说？"

"说是‘工业污染’。"戴凯把手机推过去，屏幕上是环保局的公告，"但李云梦的线人在地下排水系统拍到了这个。"

视频里，无数根光纤般的红色触须正沿着管道生长，触须末端连接着昏迷的流浪汉，像在汲取什么。

马小花猛地站起来："东岚的孢子网络？！不可能，我们明明摧毁了——"

"不是东岚。"戴凯放大视频角落，一个银色徽标在触须上一闪而过：赛博永生教会的三角眼标志。

电视突然自动开启，雪花屏后浮现出一张戴金属面具的脸：

"市民朋友们好。"电子音温柔得瘆人，"我是教皇NEO，今日起接管本城电力、网络与医疗系统……"

马小花一枪打爆电视！

余音中，戴凯的手机疯狂震动。最新推送：

《突发！所有电子支付系统强制绑定"永生教"APP》

《即日起，宵禁时段外出者将植入健康芯片》

"草。"马小花拎起装备包，"这次玩大了。"

诊所门铃突然响起。

门外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少女，瞳孔是机械摄像头般的蓝色光圈。

她微笑着递出一张芯片卡：

"教皇大人邀请二位参加明日‘新世界’启动仪式……VIP席位哦。"

戴凯刚要拒绝，少女的太阳穴突然裂开，露出旋转的枪管：

"拒绝的话，现在就引爆全城植入者的脑内芯片。"

她歪头，摄像头瞳孔收缩：

"您有17，863条人命要负责呢。”

芯片卡在桌上投射出全息邀请函：

地点：通天塔大厦顶层

时间：明晚8点

着装要求：植入至少一枚标准芯片

"标准的控制手段。"李云梦不知何时蹲在窗台上，九条尾巴焦黑了一半，"这半个月我烧了他们三个服务器农场，结果发现……"

她甩过来一块硬盘。

监控画面显示，深夜的街道上，行人像梦游般排队走进自动售货亭，出来时后颈都闪着微弱的红光。

"他们在批量植入‘愉悦芯片’。"狐妖舔着爪子，"只要轻微电击就能让人高潮——比毒品好卖多了。"

马小花突然扯开衣领："我混进去。"

"你疯了？"戴凯抓住她手腕，"谁知道芯片会怎么改造大脑！"

"用这个。"李云梦弹出爪尖，从自己尾巴里挖出一颗莹蓝色小珠，"我的内丹碎片，能暂时屏蔽电子控制……但只能撑六小时。"

她将珠子按在马小花左臂纹身上，金光与蓝光交织成奇异的光纹。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相信。"李云梦的耳朵警惕地转动，"赛博教皇最擅长的……是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拟。"

次日19:30，马小花后颈贴着伪造的芯片，站在通天塔安检口。

机械守卫扫描她时，内丹碎片微微发烫——

"身份认证：普通市民。欢迎来到新世界。"

电梯直达300层。

门开的瞬间，她听见戴凯在耳机里的抽气声：

"艹……这他妈是‘矩阵’吗？"

眼前的大厅里，数百人跪坐在全息座椅上，头顶连接着数据线，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他们面前悬浮着个人定制天堂：有人躺在金币海里，有人被偶像拥抱，还有人正在屠杀虚拟仇人……

大厅中央的巨型屏幕亮起，教皇NEO的面具浮现：

"人类最深的欲望，无非权、钱、色、暴。"电子音回荡，"而我的系统……能让你永远活在美梦里。"

马小花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在融化——不，是伪装芯片在被系统入侵！

内丹碎片剧烈震颤，李云梦的声音在耳机里尖叫：

"跑！他们在反向追踪我！"

她转身撞向消防通道，却看见戴凯被三个机械僧侣按在墙上，其中一人的指尖正变成数据线，往他太阳穴刺去——

"戴凯！！"

数据线刺入戴凯太阳穴的瞬间，他的视野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欢迎进入‘伊甸园’1.0版本。"教皇NEO的声音直接在脑内响起，"正在根据您的潜意识生成专属天堂……"

无数记忆碎片在戴凯眼前闪回：高维世界的神殿、与马小花并肩作战的场景、甚至还有李云梦狐尾扫过他手背的触感——

"警告！检测到非法记忆！"

系统突然警报大作，戴凯的"天堂"开始崩塌。

白光转为血红，他发现自己被钉在一张金属椅上，四周是蠕动的数据流，像蛇一般缠绕着他的四肢。

"有趣。"NEO的金属面具浮现在数据流中，"您的大脑里有……不属于这个维度的东西。"

一根数据线突然刺入戴凯的脊椎，剧痛让他嘶吼出声——

"开始深度扫描。"

——

现实世界，马小花被五个机械僧侣按在地上。

她眼睁睁看着戴凯的身体剧烈抽搐，耳鼻渗出鲜血，而连接他太阳穴的数据线正从透明变成诡异的猩红色。

"他在抽取戴凯的高维记忆！"耳机里李云梦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马上黑入系统，你想办法打断连接！"

马小花左臂纹身突然灼烧般剧痛。

她猛地弓身，一个肘击撞碎身后机械僧侣的膝关节，趁其失衡时夺过它的数据线，反手插进自己后颈的伪芯片接口！

"啊！！"

电子病毒顺着数据线涌入她的大脑。

霎时间，她眼前浮现出无数重叠画面——

戴凯在血红空间里挣扎；

通天塔地下的巨型生物计算机，核心处浸泡着一颗跳动的黑色大脑；

还有……她自己？

不，是初代守门人艾尔莎，正在某个古老实验室里封印同样的黑色物质！

"原来如此……"马小花满嘴是血地笑了，"NEO，你就是深渊之主剩下的‘脑组织’！"

她抓住纹身爆发出的金光，沿着数据线狠狠回灌！

——

戴凯的意识正在消散。

NEO已经挖出了他大半记忆，此刻正播放着最私密的片段：

八岁时躲在衣柜里看养父母被妖魔撕碎；

第一次觉醒时间能力却害死队友；

深夜偷看熟睡的马小花，手指悬在她唇边却不敢触碰……

"痛苦吗？"NEO的数据触须抚过这些记忆，"我可以全部删除，让您重获新生。"

戴凯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突然——

一道金光劈开血红空间！

马小花的声音如雷霆炸响：

"小凯的人生，轮不到你删档！"

戴凯猛地睁眼，看见马小花的虚影站在自己面前，左臂纹身化作金色长枪，一枪贯穿NEO的面具！

现实世界中，所有连接戴凯的数据线"噼啪"炸裂！

机械僧侣集体宕机，而通天塔的电力系统开始过载爆炸！

马小花扛起昏迷的戴凯冲向逃生通道，身后传来NEO扭曲的电子音：

"没用的……你们每破坏一个终端，我就转移一次主机……人类早把‘我’种满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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