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当看到孟吉、菏羽平时巡山歇息的凉亭处坐着一道白影时,桑月下意识地调头就想溜。幸亏她反应快及时刹停,否则待会儿面对他的诘问又得解释一通。

“尊上。”淡定来到他身侧行礼。

“你这一觉睡得挺熟啊,”正在打坐的仙尊收功睁眼,目光平静地眺望远方慢条斯理道,“我还以为你被故人的出现给吓死了。”

他的口吻和神态都很平静,桑月无法判断他的喜怒,本能地使用日常的语气:

“没有没有,在海边被吓了一跳,得知他的身份又想起以前在下界关于他的传闻,多少有些紧张。”

顿了顿,又道:

“就跟当年刚得知您的身份,我不也慌得不知所措么?”

扯平了,都一样的待遇。

“那我还得谢谢你咯?”撇开道行不提,听见她把他跟那小子相提并论,心里很不爽地斜睨她,“所以,他是你哪位故人啊?”

拂两下衣袖,调整一下坐姿,练功凝出来的肃冷气息一扫而空。

见他收了功,整个人变得随和,加上话题的沉重,桑月懒得再顾及礼仪,直接盘腿坐在凉亭栏杆的另一端唉声道:

“不知道,你们仙人就爱故弄玄虚让人猜猜猜。我反正一个都猜不着,不说拉倒。”

说实话,若按传统的晋仙方式,凭她这种资质哪怕再修一万年也飞不了。

她话里那股浓重的惰性让仙尊笑了笑,伸手在她身旁一晃。栏杆上立马出现两只玉酒壶,他一手刚好能掌握的那种大小。她的手比他小一个号,握不住。

所以她用双手捧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有点小烈的酒,入喉清新,萦绕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几口下肚,四肢百骸透透凉凉的。耳廓却在一阵阵地发热,并很快就蔓延到脸庞变得红扑扑的。

闭着眼睛细细品味,等那股呛人的感觉慢慢褪去,这才啊地睁眼感慨:

“好喝!”

仙尊看着她喝,看着她酒意上脸,看着她那双清澈有神的眼睛瞪着酒壶亮晶晶的,可见是真心好评,不掺水分。不禁浅显一笑,移开目光开始喝自己的。

他的是烈酒,不适合她。

两人就这么各饮各的,时间就这么安静地流淌,偶尔从远处的林间响起一两声清脆的鸣叫。

不知不觉间,天边亮出了鱼肚白。

“话说尊上,”酒烈壮人胆,酡红着脸的桑月目光清明,瞅着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的银发仙尊好奇问道,“您到底是哪位?风野?龙煜?”

龙煜的可能性不大,她离开老家的时候他应该还活着。

当然,她离开老家几百年了,他死后便回到仙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可仙尊的脾性跟龙煜迥然不同,况且,她跟龙煜之间清清白白,无丝毫暧.昧。

尤其是,他唤她阿月……

“虽然凡人短暂一生,你也不至于才认识两个男的吧?”仙尊微哂。

“唤我阿月就一个,”让她觉得遗憾的也就那一个,桑月怅然若失,“其他人都活得好好的,就他没了。我曾经幻想过,将来如果跟他一起生活会很有趣……”

仙尊喝酒的动作顿了下,但就微微的一下,顷刻便恢复如常。

“其他人不管死没死,是与否,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桑月盘着腿,双手捧着沁凉的玉壶,歪着脑袋凝望前方的石头和草丛,“如果您是那其他人,我这么说您别见怪……”

从下界到上界,她似乎一直都好忙,没什么心思考虑其他人的感受跟死活。

“我说过,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听着她失意的语气,仙尊不为所动地喝了一口酒才道,“你执着过去,是打算拿故人之姿来衡量眼前之人值不值得深交?”

桑月不语,因为他说对了。

她敢在他身边待得这么安逸,皆因心里认定了他是风野衡。在她的心里,唯有风野敢做别人不敢做的,比如冒着得罪她二姐的风险把她带出去瞎吃瞎玩。

又懂得教她规避肆意而为的后果,比如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哪些只能吃一点点,哪些能敞开了大胆吃。

凡事各有利弊,不能因噎废食一刀切。

而她原本该死在天漩里的,仙尊却特地跑去把她捞了上来,还当场助她凝塑仙躯。

这何尝不是逆天而行?遗憾的是,她和风野相处的时间太短,来不及有更多的接触和深入了解;庆幸的是,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一切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如果她仍是凡人,这是一种幸运;可她是仙,那不可磨灭的印象就成了执念。

“对不起啊,”意识到自己的执念给他人造成困扰,桑月觉得脸庞一阵阵的热浪涌现,伸手挠了挠头,“您说的都对……”

她确实在他身上寻找着风野的一切特征,潜意识里觉得他是,所以心安理得地受他庇护,恃宠而骄。

“你就不怕认错人?毕竟又来了一位故人。”

本以为她的坦承会让他生气,仙尊也是有脾气的。没料到他会反问这么一句,语气平静,完全听不出情绪起伏,桑月不禁用手背轻触自己热腾腾的脸庞道:

“我觉得他不是……”

总觉得对方没有风野的气量,可她没有证据。更何况,那毕竟是前世的事,返回仙域的长笙公子乃真仙之子,又怎会还像前世那般窝囊处处要看人脸色?

“就算他是也没用……”

“哦?”终于感兴趣的仙尊看过来,目光炯然,“为何?”

桑月对他的目光浑然未觉,径自喝了一口酒才道:

“如果他是风野,我就忘了风野;如果他是风野,那他肯定是来度我的。让我放下执念,心无挂碍地向前……”

今生的印象也很重要,它决定了前世那段记忆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和价值。

“你还挺会调节的,”仙尊好笑地倚向凉亭的柱子,面向某位醉意微醺的小仙子,神色揶揄道,“这番话你敢当面跟他说?”

嘁,有什么不敢的?

但这话她没说,仅从空间里取出长梧宫的令牌递给他。别误会,不是让他找人把令牌送回去,而是让他看清楚:

“你给我的宫牌有灵识,他的有吗?”

没有,但有一丝气息藏匿其中,云长笙可以凭那丝气息找到她,不管她在任何地方。仙尊仅瞅了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不答反问:

“你想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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