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

慧灵泉台，此地是灵山万法汇集的枢纽，佛光浓郁，道痕衍化成一座灵泉，传闻其中有释元祭身留下的三句法咒，但却从未有人领悟。

正清手持四十八颗檀香佛珠串，其站在灵泉不远处道：“此地算是满足你的心意了吧。”

笮融看着那灵泉，初入山门他就是在这里剃度的，可以说这里对他是最重要的：“还是正清大师通晓贫僧的心思啊，就在这里吧，世人常言有始有终，贫僧也该在此地画上句号了。”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正清说着，等待笮融开口。

笮融沉吟片刻道：“其实我只有三个问题，第一个便是释迦教教议，与人为善，功德自满，如此教义想必释迦教教众都是能够恪守本心的大善人吧。”

正清神情古井无波，他仿佛看透了笮融的心思：“规矩是人制定的，目的是为了约束他人，希望他人能够遵从，从而获得圆满，但人无完人，若是有人一念之差，也不能怪到制定者的身上吧？”

笮融神情感概：“正清大师这话说的在理，但也很不负责，既然入了这山门，成了这教众，若是仅凭一句一念之差就可以揭过去未免有些自欺自人了吧？”

正清微微摇头：“水无形无色，往里面注入什么颜色便会变成什么颜色，将其放入什么容器中就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是水可却不是人，人和水比较多了一个名为执念的障，这障挡住了人的慧根，绝不是一句话，一个规则就可以更改的，

释元祭身曾有言，业障缠身，非历三千劫无可浇筑琉璃，可见即便是前人也无法避免，而这障没办法怪到他人身上，正所谓福祸自招，我们不过是指了个方向，走与不走反而不在我们，不是么。”

笮融原本轻松的神情渐渐消失，他心里清楚正清的知识十分渊博，对于佛理有很多不同的感悟，没想到仅仅是刚开始，就让他大开眼界了。

“正清大师刚才提及了释元祭身，那应该听说过释元祭身斩道的事情吧？”

“自然知晓，释元祭身为了让自己摆脱业障缠身，不惜毁去大半根基，其斩道留下的东西名为净涅意痕，如今就在这西域之中沉眠。”

笮融笑了笑：“原来大师知道啊，那倒是省的贫僧解释了，释元祭身何等人物，尚且需要大毅力斩道方才可以修铸琉璃，我等凡俗，不如释元祭身远甚，

初入山门，慧根不明者，需跟随师傅修行，弟子行差踏错并不少见，然师傅却以业障之说，不伸以援手，反而撇清关系，是不是有些不符合释迦教的教义呢？”

正清轻叹一声，他用力抬起粗重的白色眉毛看向笮融，接着又叹了一声：“既然是论经演道，便不可掺杂其他个人情感，这一问就此揭过吧。”

笮融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很快他就问了第二个问题。

“释迦教曾宣告西域众生，立誓普渡，可为何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建树？”

“人间炼狱，非一朝一夕可成，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讨论太多吧。”

笮融听到这话，斩钉截铁道：“不！几百年前的三义寻劫气，不见释迦教踪影这难道不能说明，释迦教其实是名不副实，其教众都是狂言妄语之辈么？！”

正清微微蹙眉：“那三位的确是为西域众生做出了牺牲的大义之人，然释迦教并非一点忙都没有帮，况且当年释迦教势单力薄，根本无法倾尽全力，这也并非完全是我释迦教的过错。”

“呵呵～是么，那此地土著被杀戮殆尽，你又作何解释？”

正清沉下一口气，缓了一阵方才开口：“阿修罗族生性暴虐，我教也并非没有实行教化之法，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可即便如此，却也保证了周边的其他生灵不受侵害，亦是善举。”

“嗯，如此行事确实有些道理，但是贫僧未记错的话，阿修罗族男性如此，女性却并非如此，为何释迦教要赶尽杀绝呢？莫不是惧怕日后遭到报复？“

笮融对于正清的解释十分不屑，他之所以离开释迦教便是看透了这裹在虚伪上的薄薄糖衣。

正清宣了一句佛号：“罗刹皆为鬼魅，放荡成性，亦无药可救，因此才与男性一同………阿弥陀佛……”

笮融知道正清解释不了，其实这件事用释迦教的规矩就是没办法解释清楚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释迦教看上了阿修罗族的宝地，以此为由展开杀戮。

之后再以胜利者的姿态，为自己披上正义的旗帜。

“看来这第二个问题正清大师无法解释，既如此我就问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吧。”

正清此时出言道：“老衲身体不适，这最后的问题不如择日再讲吧。”

正清即便不看笮融，也知道这最后问题是什么，这也是笮融离开释迦教的真正原因，他不会去面对，也无法去面对。

笮融探出手摸出三枚劫气种子：“那好吧，正清大师慢走，贫僧自己认识下山的路，就不用送了。”

正清正欲转身离去，却忽然顿住脚步，他转过头看向笮融，刚好笮融已经将劫气种子丢进了灵泉之中。

“正清大师还有什么事么？”

“玄华，你重返灵山应当不仅仅是为了问几个对现在的你来说无关痛痒的问题吧？佛主曾有言，正法寂灭，其时间恰是今朝，你当不会………”

笮融听到这话也不再掩饰了，他抓出一大把劫气种子丢进灵泉之中，还是当着正清的面。

正清看着，却并未阻止，他缓缓抬头看向天穹，接着又垂下脑袋：“其实当年冯庙村的事情，并非是释迦教所为。”

笮融仍劫气种子的动作一滞，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你终于肯说了？！”

正清似乎认命般长叹一声：“真相你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么？你多次询问于我，只不过是因为你没办法正视自己找到的答案。”

“回答我的问题！”

笮融语气铿锵。

“冯庙村一百三十二口皆死于魔修之手，没什么好说的，另外释迦教内并非所有人都认可轮回说，你好自为之吧。”

正清话音落下，身影飘忽不见，与此同时满天金光朝着笮融直直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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