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仙人,可有补救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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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缘叙述平衡之道,直指天道本质,成功将他们给唬住了。
张路君是狼妖,情绪波动大,戾气又重,本就抱怨天道不公,彻底说服它需费些功夫。
“人是万灵之长,有灵、有元、有神,更有七情六欲,何其庞杂,你虽开智了,但能理解人这些复杂情绪么?”
张路君苦笑着摇头,“人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生灵,恐怕这一世我都无法完全理解!”
李修缘明白它半化形阶段的困惑。
从兽类进化为灵长,拥有了更高的视角和思维看待世界,难免有陌生感和恐惧感。
尤其是当兽时,靠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便能成一方之王,开启了灵智才发觉,更高级的生灵靠的从来是智慧,而非蛮力。
李修缘自认为,纵然他想吃透这世间的道理且得耗费些时日,何况是半化形的妖。
“人的贪痴嗔怒、喜怒哀乐,皆会化为对应的气,你不了解便吞了,能消化的掉么?”
张路君依着李修缘的说辞,回忆食人后修炼的过程,有精进是真,但也有说不出的不适。
诸如修炼时需静虚笃,它时常觉得难以安静下来,甚至莫名的出现暴躁和烦乱!
或者在修炼时想入非非,许多虚幻的影子不停在眼前飘动,干扰它修行。
甚至,几次差点将真气引入岔道。
想来如先生所说,这便是消化不良,是吞掉那些人的气所化!
它黯然道,“自然是不能!”
李修缘从妖狼的反应中印证,他刚才推演的观点并无差错。
借着对妖狼的教化,也让他心中对世间的认知,逐渐轮廓分明,并朝着闭环靠拢。
“消化不掉的,便会在身体中积累,或让你走火入魔,或怨戾之气将你缠绕,消耗你日积月累的修为和灵智,说到底是自取灭亡之道!”
“自取灭亡?”
张路君听的瑟瑟发抖,先生刚说的话,无疑让它意识到食人的严重后果。
这许是先生所讲的业障!
它盘算着自打开智后,食人的数量,起码有百八十个,这得是多少业障!
想到这,张路君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心中的惧怕从每个毛孔渗透出来。
“敢问仙人,可有补救之法?”
它再绷不住了,扑通跪了下来。
李修缘松了口气,他原以为跟未化形的妖讲道,会如跟三岁孩童讲理般艰难。
从结果看,它现在完全信服了,可见妖狼灵智开的还算不错。
经过这番教化,它的杀戮心淡了,沾染人间的欲念也弱了,是件好事。
起码少杂思,能心无旁骛的修炼。
最重要的是它不会再染指长庚剑谱,这让李修缘很是满意。
“补救之法说来也简单,但真想做到,也并非是易事,便要看你心性如何!”
李修缘徐徐跟它说道。
“入深山修行,以草木、日月精华,化解体内怨戾之气,此为其一!”
“若得知妖中有破坏平衡之道者,便去替天诛之,积累功德业报,消解业瘴!”
张路君一心求道,想突破飞升,刚才李修缘的话早将它吓得一片混沌,哪还敢不从。
“全听先生的!”
李修缘抬手示意它起身,补充一句。
“不止在妖界的范畴,若有妖兽食人,在你能力范围内可施以援手,也算积攒功德!”
“小妖谨遵先生教化!”
张路君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是先生提出来的,就照单全收,无不应允。
李修缘悬着的心彻底落下,总算没有辜负他们这场相遇之缘。
语重心长道,“你曾抱怨天道不公,但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天道需要维持的是世间整体的平衡,你顺天道而为,总归是会悟道的。”
张路君听的连连点头。
眼中泛出泪花。
世间有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见得遇高人点化何其重要!
在修行的几百年间,凡人视它洪水猛兽,修士与它势不两立,哪能寻得指点之人!
先生却有教无类,当真是……
李修缘笑着看它一眼,以资鼓励!
随后又转向蔡冲等人说道,“刚才所说于人间同样适用!”
未化形的妖狼都能懂,他们更不在话下,便不再过多赘述了。
李修缘潜意识中,没有教化众生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认为,来这一趟,该留些善缘。
如蔡冲等武夫,只是小角色,只要不触及天道根本,即便作恶了,只要运气够好,不一定会遭来恶报。
若恶有恶报真能实现,天下早太平了!
只是善人坦荡一生,恶人担惊受怕,想要哪种生存状态,全看自己选择。
李修缘目光落到秋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席卷而来,好似与秋家颇有不解之缘。
“谢先生赐教!”
秋江越带头,众人向李修缘作揖。
妖狼张路君眼中的狠厉之气消散,现出了几分柔和,颇有化形的前兆。
李修缘看的惊讶!
是它道骨上佳,还是刚才的教化,真让它有了某种开悟!
可……有这么快么?
张路君自知先生对它的教化足够了,若再打扰先生,便是它不懂事了。
于是立起来,做了个人族拱手礼,“今日得先生指点,受用众生,请先生受小妖一拜!”
说完深深的作揖几次。
“小妖便在门口守着,以防山中夜游兽扰了先生休息,天亮之后,小妖便离自行去,遵照先生教诲,入深山修行!”
“如此也好!”
李修缘点了点头。
张路君许是不想与先生缘尽于此,稍微往前凑了几分道,“先生有需要之处,尽管吩咐,小妖必效犬马之劳!”
李修缘笑着说道,“若需要你,我自然不会客气,你别嫌书生白使唤你就好!”
“不不,能为先生效劳,小妖之福!”
妖狼恭敬道。
起身后,又跟众人礼貌行礼。
它坦言杀秋家与五蕴门弟子是它之过,日后必积善积德,消解因食人带来的业障。
蔡冲等人碍于李修缘情面,没再苛责,只是不情不愿冲它微微点头。
张路君弓着腰,缓缓退出屋外,立在门口如门神一般。
屋中暂时陷入沉默。
李修缘闭目,不知是养神,还是想些什么。
其余人围着篝火不敢大声说话。
何风在则盘膝开始调息,运行周天后伤势有所好转,些许气息也能在体内调动。
他脑中开始盘旋李修缘所布之道。
关于天道平衡,何风在悟出了些新道理。
这些道理,先生其实有暗示,但不方便明着讲出来,需靠他们自行去悟。
按照先生所说,天道讲求平衡,功德业报是为维持平衡,对凡间生灵制定的奖惩。
只是一种制度。
换句话说,不破坏天道平衡,对于所谓的功德业报可以灵活运用,不必拘泥古板。
何风在顺着现在的思路往深了想,却是越想越有些心惊肉跳。
先生传道即可,为何将天道的底都揭了!
先生是正经天人么?
诸多想法不停地跳出脑海,对何风在形成观念上的极大颠覆!
无论凡间或者修行界,都倡导求善求德,但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的例子并不少。
可见善恶在天道面前,并无严格的区分。
何风在甚至在想,按照先生的意思,只要不破坏平衡,天道禁术是不是可以修炼,人和妖是不是可以相恋……
许多禁止的事,好像都可以做了!
那师门千百年的历史遗留问题,岂不是都能够解决了?
何风在觉得,先生并不建议他对天道有太多虔诚和迂腐的信仰,而是去利用天道规则。
这不是教他作弊么?
先生授的道实在生猛的厉害,何风在甚至产生怀疑,先生是天人么?
揭了天道的底,不是拆他自己的台么?
许多夜风从破屋的破洞穿进来,火苗随着风在不停跳跃。
火苗映照中的人影,随着火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正如何风在此刻的心绪。
他看着火光阴影中的李修缘。
找时间,还需跟先生细细请教才是。
刚才脑中跳出来的想法,虽然痛快至极,但何风在能预感,按那些的想法去做,很危险。
有失控的危险!
先生绝非是这个意思!
李修缘此时闭着目,根本不知他传的道,在何风在心中掀起了何等的狂风大浪!
他心中的天地,亦在隐隐浮现,可比何风中那点狂风巨浪更宏伟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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