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如今看来,他已失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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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谢瑨和徐阁老同时应声。
谢瑨还伸出手,做出想要搀扶徐阁老的样子,果不其然被对方愤怒的拒绝了。
“不必。”
“老朽可担不起谢世子这一扶。”
徐阁老颇有些倚老卖老的意思。
谢瑨也没再坚持,转身就走了。
刚刚他只是为了不被人诟病才摆出尊老的样子,对方不接受也就罢了。
徐阁老被其他人搀扶起身,徐鸿志也讨好地过来扶住他的手腕。
“祖父。”
“哼,你个混账东西,还嫌给我徐家丢的脸不够是不是?你要是有谢瑨一半的争气,我何至于此!”
徐阁老说完,挥开徐鸿志的手,被人扶着往御花园走去。
去御花园的路上。
谢瑨一边走,一边问来宣口谕的人:“吴总管,陛下今日心情如何?”
总管太监吴平跟在谢瑨身侧,白白胖胖的圆脸带着笑,低声回道:“谢指挥使放心,陛下心情不错,今日还请了青园的戏台子来唱戏呢。”
唱戏?
谢瑨心中一动,看来皇帝心情是真不错。
想起刚刚在天清门拥护徐阁老的众大臣,也许徐阁老这步棋是真走错了。
“吴总管费心了,定然是您平日事事操劳,亲力亲为,深得陛下信重,陛下才会龙心大悦,身心舒畅。”
谢瑨得到想听的话,也不吝啬对着吴平一顿猛夸。
毕竟谁都爱听好话,就算是吴平是太监,没什么实权,但是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果不其然,吴平脸上的笑更多了几分,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嘴上却谦虚道:“哈哈哈,是谢指挥使过奖了,陛下英明,是一代明君,国泰民安,得上天保佑,定当福寿长绵,哪是我一个小人能担待得起的?”
说道这里,他想了想,忍不住提点道:“今日陛下心情不错,大动干戈的事太吵闹了。谢指挥使,您胸怀宽广,给徐阁老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他之所以提点这么多,也是看在太后的面上。
谢瑨自是知道个中缘由,也承了对方的情,在踏入御花园前,塞了一锭金子到对方手中。
御花园中。
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坐在园子视野最好的地方,他四十上下,保养得宜,面容清俊威严,一身气势惊人。
此人正是大周的皇帝周天威。
而在御花园的中央,则高高搭起戏台。
京城有名的戏班子青园,正在唱《负荆请罪》。
扮演廉颇的老生,脱光了上身,背着荆条,正到蔺相如府上请罪。
“无知老儿廉颇在此,请见蔺相——”
“老将军快快请起——”
这出戏到了最精彩的地方。
周天威伸出手,轻点着石桌,头也跟着晃起来。
就在这时,吴平走进来,小心翼翼的禀告:“陛下,徐阁老、谢指挥使到了。”
“哦?”
周天威来了兴趣,挥了下手,本来正在激情演绎的戏班子立马停下来,快速地退下去了。
谢瑨已经大踏步来到皇帝面前:“微臣谢瑨给陛下请安。”
周天威没有立刻叫谢瑨起来,而是转头看向他身后、远远缓步走来的徐阁老。
“陛下啊,您要给老臣做主啊——”
徐阁老被搀扶着来到周天威面前,重重一跪,痛苦流涕道:“陛下明察,谢世子想打杀我的乖孙女,那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他就这么对待正妻,这等宠妾灭妻的行径,当真人神共愤。还望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周天威听了,手指一下下点着石桌,像是开玩笑:“徐阁老想朕如何替你做主?打杀了谢指挥使?”
他这两句话听着轻快和煦,如春风拂面,但徐阁老却觉有千斤之重。
他也被皇帝的话问的哑口无言。
皇帝这语气有偏宠谢瑨的意思啊。
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余光看了眼天子的面色,斟酌良久,才谨慎答道:“陛下,您最是英明神武,老臣岂敢妄言?”
他确实不敢妄言。
如果皇帝有意偏袒谢瑨的话。
他是多说多错。
但有些话也必须说。
他咬咬牙,颤颤巍巍道:“今日之事,无论陛下怎么决断,老臣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周天威见他这么说,心里才舒坦了些:没再倚老卖老,还算识相。
他转头看着还跪在一旁的谢瑨,佯装愤怒,呵责道:“谢瑨,你身为朝廷重臣一言一行都应该以身作则,你此次所做之事确实有欠妥当,还不快向徐阁老好好认个错,让他原谅了你这次的糊涂事。”
打掉了他孙女一颗牙,算是糊涂事?
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糊涂事,就能了结了谢瑨之前所做的种种恶行?
徐阁老面皮抽动,很想反驳谢瑨就是故意的,就是看不得他们徐家好,甚至因了当年孙雪衣之事,就是憋着坏,就是想打杀了他们徐家人……
他很想让皇帝狠狠治谢瑨的罪,但他最终还是不敢开口。
他已经致仕,不在朝中,早没了话语权。
此次闹一场,一是想出口恶气,二是想试探帝心。
如今看来,他已失帝心。
徐家未来可怎么办啊。
谢瑨不知徐阁老的忧愁,动作也快,先是向皇帝磕头,叩谢隆恩,接着转向徐阁老,低下头,认错道:“徐阁老,此次是我冲动了,还望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莫要与我这等小辈计较了。”
说完,磕了个头,礼做的足足的。
徐阁老顿首良久,完全不想接谢瑨这个黄口小儿的话,也不想让对方起身,但是陛下明显偏袒对方,他拿对方也没办法。
他冷哼一声,面色难看,却也只能说一句:“世子爷言重了。”
周天威见此,便叫谢瑨起来了。
谢瑨听了,丝毫没有停顿,立马就起来,还说自己腿疼,向皇帝求一个椅子。
气得徐阁老想骂娘:他可是在天清门跪了两个时辰啊!
“你这小子,几天不见,倒是娇气了。”
周天威语气责怪,却也赐了他座位。
当然,他也给了理由:“你之前的伤,养的如何?”
他问这么一句,旨在告诉在场的人:这是救驾受伤的功臣。他赐座,那是因为他还有伤在身。
“御医来看了几次,说是失血过多,又在致命处,需要养个一年半载的。”
谢瑨夸大其词。
周天威宠溺地指着他:“你啊你——”
徐阁老看不下去了:他拿谢瑨没办法,还拿徐慕兮没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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