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卑劣!好一个李肃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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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大朝会,金銮殿内。
殿外寒风凛冽,檐角垂下的冰凌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仿佛一把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殿内却暖意融融,铜兽香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起,在雕梁画栋间缭绕,氤氲出一片朦胧的雾气。
女帝端坐龙椅之上,九旒冕上的明珠在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广袖下的手指却微微发颤——她分明看见,殿外飘落的雪花中,夹杂着几片灰黑的煤屑,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启奏陛下!”兵部尚书王谦出列,紫袍玉带在殿中格外醒目。他双手捧着一卷奏折,声音洪亮如钟:“近日边关急报,军需煤炭短缺,将士们连煮饭的柴火都难以为继!”说着,他猛地抖开奏折,羊皮纸哗啦作响,仿佛一声惊雷在殿中炸开:“而民间却大肆烧煤取暖,此乃本末倒置!臣请陛下即刻下旨,禁止民间用煤,优先供给边军将士!”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群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在女帝和王谦之间来回游移。女帝眸光一沉,广袖下的手指攥紧了龙椅扶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分明看见,王谦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左侧——那里,左相李肃卿正闭目养神,手中佛珠一颗颗转动,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王谦,三朝老臣,曾数次巡边整饬边防,却也成了左相党羽。女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王尚书此言差矣!”都御史刘文成急步出列,白须颤动,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民间用煤乃是陛下仁政,目的在于助民取暖,岂能因军需紧张就……”
“刘大人!”王谦冷笑打断,声音陡然提高,震得殿内回声阵阵:“边关将士浴血奋战,难道还比不上几个升斗小民的冷暖?”他说着,忽地从袖中抖出一件破旧棉衣,高高举起:“这是边关将士的冬衣,诸位请看!”棉衣上血迹斑斑,破洞处露出发黑的棉絮,在殿中格外刺目,仿佛一把利刃,直刺女帝的心。
女帝心头一紧,呼吸微微一滞。她分明记得,去年腊月,自己曾亲自督办边关冬衣,用的都是上等棉絮……正欲开口,却见李肃卿缓缓起身,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陛下,”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仿佛一把钝刀,缓缓割在女帝的心头:“老臣这里,有一份万民书。”
万民书?
听到这三个字,在场众人无一不神情动容。毕竟“万民书”这三个字,分量实在是太重了!群臣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肃卿,仿佛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大戏。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绸缎,双手高举,仿佛捧着一件无上至宝:“这是京城十万百姓联名上书,恳请陛下将蜂窝煤定为官卖!”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女帝只觉一阵眩晕,那明黄绸缎在眼前晃动,仿佛一条吐信的毒蛇,正缓缓向她逼近。她强自镇定,示意魏忠接过万民书。绸缎展开的瞬间,她瞳孔猛地收缩——那密密麻麻的签名中,赫然有几个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笔迹,仿佛一把把利刃,直刺她的心。
“陛下请看。”李肃卿缓步上前,枯瘦的手指在绸缎上划过,仿佛在抚摸一件珍宝:“百姓们都说,蜂窝煤虽好,但价格低廉,难免有人囤积居奇。若定为官卖,既可杜绝奸商牟利,又能充实国库,岂不两全其美?”
“更何况先前户部官员***、罗文桓等人故意哄抬物价,谋取私利,朝廷已经失信于百姓,岂能再次因为蜂窝煤而失了民心?”
女帝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仿佛置身冰窖。好一个李肃卿!好一个当朝左相!当真是卑劣至极!
张口朝廷,闭口百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爱民如子!
这蜂窝煤本是陆子安为她杨若兮一手打造的仁政,真要是被定为官卖,隶属于工部麾下,还真能做到惠及百姓吗?
然而,李肃卿连万民书都拿出来了,女帝此刻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陛下!”陆川忽然出列,声音清朗,仿佛一道清泉,打破了殿内的死寂:“臣有一言。”
听见这声音,女帝顿时心中一松,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李肃卿却是勃然大怒,厉声斥责道:“陆子安!你不过一区区史官,朝堂大事岂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置喙?”
右相徐少湖却是笑着开口道:“左相何必动怒?建言献策此乃为臣者本分,陛下一向从谏如流,难道左相想要堵塞言路吗?”毕竟是政敌,徐少湖一开口,就给李肃卿安上了个“堵塞言路”的罪名。
李肃卿还想开口反驳,女帝却先他一步开了金口。
“陆爱卿但说无妨。”
群臣齐刷刷地扭头看向陆子安,却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块蜂窝煤,高高举起:“此物制法简单,若定为官卖,难免有人仿制,甚至滥竽充数敷衍了事,届时假货横行,百姓受害,岂不有违陛下爱民之心?”
李肃卿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陆史官此言差矣。正因制法简单,才更该由官府统一生产,而不该沦为某些人谋利的工具……”
“既然左相这般坚持,那不妨听听百姓的意见如何?”陆川轻笑了一声,目光如炬,仿佛看穿了李肃卿的伎俩。
女帝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不错,蜂窝煤本就是为百姓而设的仁政,是否定为官卖,也该由百姓自己决断!”
随即,女帝便让魏忠来到宫门,邀请一批百姓子民上殿。不一会儿,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数十个百姓涌到殿前,为首的正是那日阻止杨英以身试毒的拄拐老者。他高举一块蜂窝煤,声如洪钟:“陛下明鉴!草民等宁可冻死,也不要官卖!”
女帝猛地站起,九旒冕上的明珠叮当作响。她分明看见,拄拐老者袖中露出一角明黄——正是万民书的残页!
“大胆!”李肃卿厉喝,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殿前喧哗,该当何罪!”他猛地挥手,殿外禁军刀剑出鞘,寒光凛冽,仿佛下一刻就要血溅当场。
“给朕住手!”女帝一声断喝,广袖翻飞间,九鸾金钏叮铃作响:“朕倒要看看,谁敢动朕的子民!”她快步走下丹墀,绣履踏过红毯时,垂旒冠上明珠轻晃,在日头下折射出七彩光晕,仿佛一位从天而降的神祇。
李肃卿脸色骤变,手中佛珠啪嗒落地,滚到女帝脚边。他分明看见,女帝袖中露出一角虎符,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光,那是……象征京军兵权的虎符!
“诸位父老不必多礼,尽可畅所欲言,朕赦你无罪!”女帝冷冷扫了李肃卿一眼,随后看向百姓,温和开口道。
拄拐老者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取出那万民书残页,朗声道:“陛下明鉴,左相手中这万民书,正是他哄骗京中百姓签下的,我等并不知他想将蜂窝煤定为官卖!”
“蜂窝煤廉价实惠,大家都买得起,也都用得上,这是陛下的仁政,可一旦定为官卖,到时候经手的官员多了,这蜂窝煤还能这样便宜吗?”
拄拐老者这番话,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群臣脸上。李肃卿眼神阴狠地注视着这老者,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当众剥去了伪装。
女帝立刻上前,亲手将老者扶了起来,声音温柔而坚定:“老丈放心,蜂窝煤不会定为官卖,也永远不会涨价!”
听到这话,百姓子民顿时欢呼了起来,声音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殿顶掀翻。女帝随即看向李肃卿等人,冷笑道:“诸位卿家可还有异议?”
李肃卿脸色铁青,嘴唇微微颤抖,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殿内群臣面面相觑,无人敢再出声。
女帝广袖一挥,声音清亮而威严:“既然如此,此事就此定夺!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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