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发难!请下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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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午门之外。
积雪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声响,李肃卿踩着厚重的官靴,缓步走向宫门。寒风裹挟着雪粒,拍打在他的貂裘领口,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他微微眯起眼,目光扫过宫墙根暗影里蜷缩着的老乞丐,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安。
那老乞丐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嘴角咧开,露出几颗残缺的黄牙。李肃卿瞳孔骤缩,脚步猛地一顿——竟是昨日就该被灭口的哑药贩子!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被灭口了啊?
“相爷……”老乞丐的声音沙哑如破锣,袖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刺李肃卿心口。
李肃卿踉跄后退,脚下积雪打滑,险些栽倒在地。就在匕首即将刺入他胸膛的瞬间,一只修长的手从旁伸出,两指稳稳夹住刀刃。陆川从宫门转出,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左相受惊了,这刺客暗卫自会好好审。”他说着,指尖微微用力,刀刃上的雪花簌簌落下,铁屑混着雪粒,洒在李肃卿的貂裘领口,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
而后,陆川便直接带走了老乞丐,李肃卿瘫坐在雪堆里面怔怔出神,直到他的党羽来了,这才惊慌失措地将他给扶了起来。
陆川挥了挥手,暗卫立刻上前,将老乞丐押走。李肃卿瘫坐在雪堆里,怔怔出神,直到他的党羽匆匆赶来,才将他扶起。
“相爷?相爷?!”高惟志急匆匆地上前,一把扶住李肃卿,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您这是怎么了?身子骨还好吗?”
李肃卿回过神来,勉强定了定心神,低声喃喃:“无事,只是……只是有些头晕。”他抬头看向陆川离去的背影,心中那股不安愈发浓烈。
随即鼓声三响,宫门大开,群臣鱼贯而入。
李肃卿踏入殿中,目光扫过高台上的龙椅,心中那股不安稍稍平息。
区区一个哑药贩子,就算没死,也于事无补!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脸上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女帝一袭龙袍,从殿后缓步走出,九旒冕上的明珠在烛火中流光溢彩。她端坐龙椅,目光冷冷扫过群臣,声音清亮而威严:“众卿平身。”
日常流程刚刚走完,刑部尚书陈汝学便神情凝重地走了出来,朗声禀报道:“陛下,昨夜京中多户出现煤炉爆炸,死伤惨重啊!”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群臣也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谁不知道女帝亲自现身,为蜂窝煤站台,结果现在好了,竟然发生如此惨案,那女帝还能脱得了干系?
李肃卿并未急着出手,而是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而他麾下的羽翼,却争先恐后地站了出来,述说着昨日的惨状,将一切罪名全都推到了蜂窝煤头上。
“陛下,蜂窝煤引动天罚,此乃上天示警啊!”
“请陛下查封西山煤业,严惩相关人员!”
高台上的女帝一言不发,似乎已经选择了默认。
眼见局势大好,李肃卿也顺势站了出来,声音洪亮如钟。
“陛下,昨夜京中惨案,皆因蜂窝煤引动天罚!”
“老臣恳请陛下以百姓子民为重,下旨查封西山煤业,严惩相关人员!”
顿了顿,李肃卿豁然抬头,直视高台上的女帝杨若兮,声若洪钟。
“并且……请陛下……下罪己诏!”
什么?罪己诏?!
在场群臣全都哗然,难以置信地看向李肃卿。
当朝左相逼迫女帝陛下下罪己诏?
这是要将女帝往绝路上逼啊!
要知道“罪己诏”就是皇帝自省的诏书,将一切罪责全部归咎自身!
女帝要是真下了罪己诏,那她定会失去民心,威严不存!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群臣全都鸦雀无声,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短暂沉默之后,高台之上传来了女帝的声音,充满了讥讽。
“罪己诏?”
“朕为何要下罪己诏?”
“左相可否为朕解惑?”
李肃卿早已经准备好说辞,冷笑道:“陛下轻信奸人谗言,为这蜂窝煤站台,致使上天震怒,降下天罚,难道陛下不该自省自检吗?”
“国以人为本,闻有灾当亟救之,陛下自奉承洪业后,不能宣流风化,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之和,而感逆阴阳,至令百姓受难,变异频仍,咎证彰灼,夙夜祗惧,不遑宁康……天道不远,谴告匪虚,万姓有过,在予一人!”
陆川一直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眼前这出好戏。
李肃卿说的言之凿凿,无非就是儒家那一套“天人感应”理论。
简单来说,古人认为天子违背了天意,不仁不义,天就会出现灾异进行谴责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会降下祥瑞以鼓励。
所以这古代的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一旦出现了天灾,那就是上天示警,皇帝要么铲除奸佞,要么就是自省自检下罪己诏,是为“正刑与德,以事上天”!
此刻,李肃卿就是要借助昨夜他一手炮制出来的“天谴”,逼女帝杨若兮下罪己诏!
“蜂窝煤,乃利国利民之物,京畿百姓因它而得以取暖,活命无数,何来天谴?!”
女帝陡然震怒,语气冰冷至极!
“倒是左相提及了昨夜惨剧,那朕也有些话想问问左相,为何禁军从爆炸煤炉中搜出了硝石?!”
李肃卿闻言面不改色,心中却生出了些许不安。
女帝话音一落,沈浪就悍然出列,将搜查到的硝石一一呈出。
“诸位且看,这是本官从爆炸煤炉中搜出,上面还有炭灰,且有围观百姓作证!”
沈浪将硝石一一交由群臣传阅查验,不时引起了惊呼声。
能够进入大殿议事的臣子,都是各部寺监的高官,宦海沉浮几十年,一个个比猴儿都精明。
他们自然一眼就看出,这哪是什么“天谴”,分明就是“人祸”!
有人故意将硝石藏于煤炉之中,炮制出了昨夜的一系列惨剧!
李素质依旧镇定,转头就将脏水泼给了西山煤业。
“陛下,既然这是人祸,那西山煤业有着重大嫌疑,不可不查……”
“左相且慢!”女帝开口制止了他,“沈卿家,说说你昨夜追查到的结果。”
沈浪躬身领命,“京城所有硝石买卖皆记录在册,经过查验并无任何异样,那就证明这批硝石乃是出自……工部!”
“经螭月统领查证,工部前几日有一批硝石核对不上,经手之人乃工部主事才通!”
“而且昨夜现场出现的灶神金箔,也是工部匠作监独有的錾刻手法,这才通也于去年主持过修缮太庙工作,螭月统领将其拿下后,于他家中搜查出了硝石与金箔残料,证据确凿!”
沈浪简单说完后,便手持芴板退下。
群臣却因他的话彻底炸开了锅!
工部主事,才通?!
他区区一个主事,哪敢如此丧心病狂,炮制出这一系列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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