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自从嫁到铁蛋家以来，人人恨而远之，尤其是狗剩婶、3虎婶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狗剩婶家的女儿天赐，招了3虎婶家的儿子丁木钉为上门女婿。

天赐怀孕后，闲着无聊，去找正在坐月子的秀秀玩。进屋后，两个人实在无话可说，工夫不大走了。

第2天，秀秀谎称奶水没了，到天赐家耍闹。“天赐，你把我的奶水带走了，要赶紧去求百家米，让我吃到百家饭，奶水就会下来。如果不去，把我的孩子饿坏了，找你家拼命！”

狗剩婶和3虎婶被迫到各自的本族人家去求大米，求遍家家户户，求到半小口袋大米，临近中午，忙不迭地给秀秀送来。

狗剩婶站在里屋门边，不敢进去。

3虎婶壮着胆子进了屋，但直直地站在屋子中间不敢坐下，怕又被找个由头赖上。“秀秀，家家户户的大米，只够熬锅稀粥的，差不多都给你求来了，放过天赐吧！”

秀秀在炕上倚着被摞，磕着炒瓜子，抬眼看看布袋，心满意足，脸上堆起笑容，“有这么点意思就行。我不是想故意难为天赐，是为了孩子能有奶吃，实在没办法。”

铁蛋坐在炕沿上，看着秀秀的表演，撇嘴偷笑。

“那，你找个盆子，我把大米给你倒出来。”3虎婶说。

“盆子都占着呐，先用布袋盛着吧，回头我把布袋给你送回去。”

出了门，狗剩婶埋怨3虎婶，“你现在不把布袋子拿回来，以后就成她家的了。”

“1个布袋子算什么，和这个瘟神两清，咱才能过安稳日子。回头说说天赐，别再到她家串门，以后说不定，还闹出什么幺蛾子。”

金辉婶躲在自己屋里，羞愧得无脸见人。冷不丁听见秀秀在隔壁屋子里，高喊了1嗓子，“滚出去，煮十个鸡蛋，老娘饿了！”

铁蛋小声嘟囔：“你1天吃23十个鸡蛋，不怕嗓子眼里冒鸡屎味？”

“放你娘个混账屁，那是我吃吗？我不是吃了喂你家这个小杂种吗？”

“你1天吃这么多，家都快被你吃黄了。”

“你不让老娘吃鸡蛋，行，我就不让你儿子吃奶，反正儿子是你家的，断子绝孙跟我又没关系。”说着，拧了孩子屁股1把。

孩子玩命哭起来。

金辉婶抹着眼泪，点火烧水，给秀秀煮了十个鸡蛋，送进屋。

秀秀1见，勃然大怒，“吃你家几个破鸡蛋就哭哭啼啼，我为你家生了这么个大胖小子怎么算？真是铁公鸡，小气鬼！”

秀秀泡月子，1直泡到孩子两岁多，觉得在家待着实在没意思，便甩手把孩子交给金辉婶。

铁蛋也不再到队里上工。

两口子干起不需要本钱而又风流的营生……

1天中午，金辉婶和金辉叔就着咸菜，各自啃了1个玉米饼子，把孙子放到草筐里，背着下了地。

后半晌的时候，孙子哭闹喊饿，金辉婶只好背着回来找点吃的。1进屋，见锅里冒着热气，心想，正好给孙子吃口热乎的，顺手掀开锅盖，见锅里蒸着1大碗鸡蛋羹。

秀秀听到声响，从里屋走出来，责问金辉婶：“你不好好带孩子，多干点自留地里的活，半晌跑回来干什么？”

金辉婶在儿媳妇面前，老虎变病猫，彻底失去了气势。“孩子饿了，回家找点东西吃。”

秀秀挺起1副恶毒嘴脸，“吃，吃，就知道吃，打小就他妈的是个吃货！饿死个小王8羔子，还能省口粮食。”

铁蛋从屋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伸手在篮子里抓出半块玉米饼子，递给金辉婶。“饿了，让他啃口饼子。这够幸福的了，我小时候，啃的可是高粱面窝窝头，现在长得不也5大3粗。地里活那么多，赶紧干活去吧。”

金辉婶接过饼子，愣在原地，想想这俩玩意儿现在伤风败俗的做派，暗骂自己1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流着伤心的泪水，背着孙子走出院门。

铁蛋和媳妇每天吃饱喝足睡醒，便在周边集市上串游着偷窃。但不偷老的、不偷女的，专干见不得人的坏事。

在临近公社8里庄集市上，夫妻俩盯上了卖衣服的两个年轻小伙子。

铁蛋隐藏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为秀秀把风打掩护。

秀秀靠近衣服摊，顺手把两件女式碎花衬衣塞进裤裆。看没被发现，再拿起1件，刻意在小伙子面前抖抖，塞进裤子里。

1个长脸小伙喊了声：“你怎么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偷我衣服？”

“你这是诬陷，我没偷。”

“我明明看见你把我的衣服塞进裤子，还不承认？”

“你哪只眼看到我把你的衣服塞进裤子了？”秀秀面不改色地狡辩。

另1个圆脸小伙很生气，“解开她的裤子搜搜，搜出来直接送公社去！”

秀秀1听，假装害怕，凑近长脸小伙，低声说：“想搜，我没意见，可我这么个年轻妹子大庭广众脱裤子多不好，咱找个人少的地方行不行？要是怕我跑了，你俩1起搜。”

长脸小伙1听在理，把衣服收好放到大提包里，背起来，招呼1声圆脸小伙，跟着秀秀来到集市边上的1个破房子里。

“快把裤子脱了，让我们搜搜看。如果冤枉你，我们白送你1件衣服。”长脸小伙说。

“我承认偷了。”

圆脸小伙吃惊地看了秀秀1眼，“哟，没想到你还是个痛快人，既然承认偷了我们的衣服，那，走，去公社。”

“两位大哥，求求你们，只要不送公社，我认打认罚。”

铁蛋趴在1个土岗子上，透过破窗户，偷偷瞄着媳妇的1举1动，心里折服，低声骂了句：“真他妈的是天才演员！”

长脸小伙厉声问：“老实交代，你偷了我们几件衣服？”

“总共3件褂子。”

圆脸的小伙显得有些心慈面软，“看这可怜相，照顾你1下。偷了我们的衣服，又耽误我们做生意，罚你3块钱得了。”

随着“好”声落下，秀秀解开自己衣服。“这是你们的衣服和罚款，随便拿吧，拿了就两清了。”……之后，秀秀1阵坏笑地看着两人，“咱算算账呗。”

长脸小伙立时瞪大眼睛，“不是说好，两清？”

秀秀凶相毕露，“我和你俩的账清了，你俩和老娘的账还没算呐。”

“你想怎么样？”圆脸小伙拍拍衣服上的土。

秀秀厉声问道：“今天，你们卖了多少钱？”

“2，2十多块。”圆脸小伙结结巴巴地说。

“我不讹你俩，给老娘十块钱，咱就算两清。否则，拉去公社告你们，让你俩做十年8年的牢！”秀秀把歹毒劲用到极致。

俩小伙1听，明白了1切，知道被算计了。

长脸小伙懊悔地抽了自己1个嘴巴，“我认栽了，十块就十块，给你！”从兜里摸出十块钱塞到秀秀手里，而后抓起提包，拉着圆脸小伙的胳膊，1溜烟儿跑了。

铁蛋从土岗子蹿下来，扛起秀秀转了1圈，“演得真好！”

“你他妈的还算个男人吗？让你当王8，还乐得屁颠屁颠的。”

“只要能挣着钱，别说让我当王8，让我**指头都愿意。欸，刚才，他俩明明说赚了2十多块钱，你怎么不全要了？”

“干什么也得义字当头，不能撅了人家的老本。逼急了眼，会跟你玩命，学着点吧。”

“做野鸡，还讲道义，听着都新鲜。”

两口子欢天喜地到饭馆大吃1顿，亲亲热热骑车回家了。

因为屡屡得手，他们逐渐偷上了瘾，偷成了职业。从春偷到夏，从夏再到秋，大冬天的实在冷得不能偷了，待在家里窝里斗……

每到晚上，听“啪啪”打脸声，成了爹娘的日常。几天听不到，娘会问爹：“铁蛋两口子被公安抓了？”

爹吧嗒吧嗒抽两口烟，把烟袋从嘴上拿开夹在手指间，憋住气，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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